the casual vacancy

一所學校、幾個中產階級家庭、一個偏遠靜諡、風景如畫的英國小鎮,在小鎮邊緣丟進一個被視為亂源的國民住宅,再狠心一點,在這國民住宅裡再放進一個戒毒診所,最後灑上一起心臟病發引起的死亡事件,再加上網路散播謠言(或事實)的力量一攪和,就成了一場茶杯裡的風暴。小說開場的死亡事件令人想起電影《Four Weddings and A Funeral》,也無可避免的以死亡收場,不禁令我思索成功的小說家是否總是善用死亡情節(並不是說我對此特別有研究,我讀的、翻譯的都是推理小說,每一本都有人死,見怪不怪),彷彿提醒讀者在死神面前眾人一律平等,或是謙卑的必要。

死亡的必要,在天蠍月讀來格外貼切。

這本小說出版時我好奇的搜尋了一下書評,發現我搜尋到的書評似乎褒貶兩極,有的說這本小說實在太長了,真的有必要寫到那麼長嗎?至於臺灣媒體冠上的「腥羶色」我直覺地不太相信,「兒童不宜」又冠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於是,連《哈利波特》中文版都沒看完的我決定一探究竟,讓伊恩藍欽敬畏到延後出版新書的小說到底有什麼魅力。

閱讀小說的速度已經成為我對小說優秀程度的評價之一(這話似乎有點傲慢,哪裡輪得到我來評價羅琳的作品),總是在前五十頁左右就知道會不會喜歡,會不會繼續讀下去。大師級的小說自然有股奇特的魅力,不能套用一般經驗。小說開頭是悠閒而緩慢的步調,有人心臟病發猝死,有人急忙邀功,有人急著拉關係,有人馬上搶著卡位,最多的是急著維護自己的利益(並假藉大眾利益之名),死的是同一個人,但每個人的反應都不一樣,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諷刺的寫實小短篇了。

閱讀這本小說之前,我剛好讀了幾本背景鋪陳的很爛的小說,令人呵欠頻頻不說,也不禁質疑這些鋪陳的必要性與情節的關聯性。但羅琳的小說的確有一種魔力,就算不知道這些鋪陳到最後有什麼關聯性,但這些鋪陳本身就已經令人莞爾,會心一笑:是的沒錯,人性就是如此;那個隔壁的張三李四就是這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父子檔;明明暗戀人妻卻又沒有勇氣阻止女友帶著女兒搬家換工作前來投靠的窩囊男;只敢在家裡稱霸的霸凌父親;命運坎坷的吸毒女、被迫提前長大的青春期少女。對我而言,小說所描繪的自私、傲慢與膚淺不只是英國中產階級的縮影,應該是世界各地中產階級的縮影,包括臺灣。

普世性一直都是文學作品留名千古的元素之一。

隨著閱讀進入狀況,我發現自己每天閱讀這本書的時間越來越長,並且進入「看到快睡著才肯放下」的模式。我猜喜歡哈利波特的讀者也是受到這種文字魔力的吸引,融入了那個世界,那個情境,認識了那些角色,彷彿睜開眼便可以看到羅琳筆下的角色開始如常的一天,發自內心的感受到他們的可愛、可恨之處。吸引我不眠不休的不只是對小說產生的共鳴,而是作者以敏銳的觀察力犀利、透徹的描繪人情冷暖、傲慢與偏見、勢利眼與同情心,可以想像當初連暖氣都吹不起的羅琳受了多少這些中產階級的白眼,一舉跳過這些中產階級成為世界級富婆之後,回頭發現這些中產階級仍然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對自己的狹隘完全無知無覺。

不過沒有了這些自負的中產階級,世界會是多麼地乏味。

我喜歡故事的結局,殘忍、悲傷、不可置信卻又合理、唯一可行的結局,因為要是不這麼結尾反而更殘忍、更令人悲傷。這是死亡的另一個作用,為悲劃上句點,繼續活下來的人得以藉由不再延續的悲傷得到些許的慰藉。

伊恩藍欽曾經說,寫小說是一種「心靈的淨化」,一種心理治療,我猜對羅琳而言這本書是另一種層面的淨化作用,文學版的心理治療(羅琳也說這本書是為自己而寫)。《哈利波特》將讀者帶入魔法的世界,《The Casual Vacancy》則回歸現實的社會層面。有一種食物叫「comfort food」,我覺得這本書是「comfort reading」,讀完之後慰藉大於憤怒,如釋重負大於憤世嫉俗:一種跨越文化、地理、語言、歷史藩籬(雖然這些對我都不是問題)而引起的共鳴。讀完此書就像聽完一場交響樂,五味雜陳的心靈淨化,走出音樂廳之後還餘音繞樑。

難怪伊恩藍欽要把新書後推到十一月才出版,不過人家Val McDermid的新書《The Vanishing Point》可是很勇敢的正面迎擊呢。

不過Amazon上居然有一百零六個給一顆星的書評,我猜這就像二十年前的我完全看不懂《百年孤寂》吧。(很多給負面書評的讀者都是因為喜歡《哈利波特》才買這本書,我不喜歡《哈利波特》,但非常喜歡這本書,這一點提供考慮購買的讀者參考。)

 

圖片來源:http://www.amazon.co.uk/The-Casual-Vacancy-J-Rowling/dp/140870420X/ref=sr_1_1?ie=UTF8&qid=1351573175&sr=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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